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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昏沉沉之间,卫嫱做了一个梦。
她梦见宫墙已破,自己又回到了卫府。爹爹还在世,兄长也陪在自己身侧。青桃在庭院内扫着雪,簌簌的“白雪”伴着春风飘摇。卫嫱揉了揉眼,定睛一看——这哪里是什么飞雪,满院簌簌,开得都是纯白色的梨花。
阿兄便是踩着这梨花入院的。
他穿着离别时那身月白色的直裰,外披着天青色大氅。
梨花坠在他衣肩处,兄长弯眸,揉了揉她的小脑袋。
“小阿嫱,兄长从珵州回来啦。”
“让我看看,我们阿嫱瘦了。这些天可是没有好好吃饭?这可不许,你本来就瘦,这细胳膊细腿儿,风一吹就要刮走啦!你可要多吃点儿饭,要长得白白胖胖的,哎——你可不许胡说,谁敢嘲笑我卫颂的妹妹。谁敢说你没人要?便是你一辈子都待在卫府,一辈子待在哥哥身边……哥哥也开心。”
“阿嫱,你是我的妹妹,是这世上的无价至宝。”
“……”
醒来时,天光乍亮。
头顶是浣绣宫的天顶,她失神许久,终于擦去面上湿润。
换上宫衣,踏上宫道,卫嫱如往常一般去金銮宫当值。
李彻恰巧刚下早朝,身上龙袍未褪,男人步履平稳,踩着朝阳缓缓而来。
他坐回书桌前,卫嫱也上前去,为他奉茶。
入宫还不到一个月,她的手背就有些粗糙了。
兴许因为她是个哑巴,御前当值时,金銮宫一向都很安静。
过了晌午,用罢午膳后,殿门前响起一声传报。
“陛下,金妃娘娘派了阿巧姑娘来,为陛下送热汤。”
闻言,李彻并未表现出反感,他抬了抬手,示意下人端进来。
卫嫱低着头,接过热汤,端到案边。
汤碗还是热的。
一看便知是对方有心了,在刚熬罢热汤后,便匆匆派宫女送至御前。
李彻微微挺直了背,右手执过汤勺,一口一口慢慢喝着。
此般情景,不仅让卫嫱回想起,从前往琅月宫送冰糖雪梨粥的时候。
李彻冒雪为她祈福,犯了咳疾,落下些病根。
她便学会熬了冰糖雪梨粥,日日往琅月宫送着。
她一日日地送,李彻便一日日地喝。说来也奇怪,她送了小半个月,对方的咳疾始终不见好,每次见了她,便总要咳上几咳。
这一来二去,卫嫱也明了了。
——什么清正的三皇子,李彻明明是想借着咳疾之名,白蹭她的冰糖雪梨粥!
气恼归气恼,可对方毕竟是为她上山求平安所落的疾,卫嫱只好耐着性子,为他熬那一碗碗汤粥。
久而久之,二人几乎都习惯了这一碗汤粥的存在。她仍能忆起去琅月宫送毒酒的那一天,那晚北风猎猎,她手中端着二皇子递来的酒杯,惴惴不安地掀帘。
看见她手中杯盏时,正立在桌前的少年愣了愣。
他停下手中动作。
“今日怎来送酒?”往日送的都是冰糖雪梨粥。
卫嫱已忘却自己是如何对着他扯谎,她只记得少年拿起酒杯的前一瞬,也曾是满目欢喜。
“阿嫱——罢了,待父皇同意后我再与你说。”
他要说什么?
少女的目光闪了闪,转瞬,她又低下头去。
罢了,都不重要。
耳畔风声簌簌,自玄关处吹刮而来。浩浩夜风将人的思绪吹远了,正出神之际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桌面。
卫嫱回过神,只见李彻正掀了掀眼皮,凝望向她。
“朕唤了你三遍。”
他的语气不咸不淡的,似是一道极轻的风。
冷风吹带起少女鬓发,她心中一颤,慌乱跪下来。
李彻要唤她研墨。
有了被罚扫院落的先例,卫嫱对眼前此人愈发敬而远之。她低下头,又听耳边落下一声:
“你一直盯着小榻做什么?”
李彻问。
闻言,卫嫱一愣,她这才发觉——方才自己竟一直对着那张小榻出神。
那一张,自己先前与李彻在其上“欢愉”的床榻。
面上莫名燃起一阵燥意,后知后觉之余,莫大的耻辱感涌上少女心头。
她立马摇头,否认。
[奴婢……]
李彻眉心微皱。
他看不懂手语。
光影落在少女光洁的下巴上,凉风徐徐,带着蓬莱水香,将男子的衣袖轻扬起。
他穿着明黄色的衣袍,金纹游龙似在他衣袖上盘旋着,游龙栩栩如生,冷冷拍在她面上。
卫嫱长跪于地,抬首向他望去。
四目相触,男人的眼神冰冷又漠然。
卫嫱浑身一哆嗦。
[奴婢没有……]
屏窗外日影西斜,天光似乎黯淡下来。那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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