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(第1/3页)
这一夜,无事发生。
男人们喝醉了酒,躺在草地上、车板上横七竖八地睡成一片。
陆晚睁着眼睛,在马车上辗转反侧地睡不着。
在又一次被身边的胳膊半搂在怀里时,她胃里一阵翻涌,终于受不了地爬下了车板。
陆晚被这股混杂的“熏肉”味,熏的眼睛疼,又不敢一个人在角落里呆着,便跑到了囚笼边。
孩子们已经陷入了梦乡,闷热的夏夜,头颈相偎挤成一团。
只有程厌非还没有睡,陆晚过去时,他正盯着篝火在发呆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看到他,翻腾的胃也似乎松了一口气。
陆晚挺着背就地坐了下来。
篝火噼啪地燃烧着,她的身影在火光下被拖得颀长,看起来犹如庞然大物般吞噬着月色。
程厌非微微抬眸,见到是她,眼睫轻颤了一下,嘴唇绷成一条直线。
陆晚知道他有些怕她,这不是给块豆酥糕,给口肉,做个草编兔可以掩盖的恐惧。
但他们到底也算是同龄人。
面对着她时,程厌非相对没有那么拘谨。
陆晚在他身边坐下,笑了笑道:“你睡罢,我会看着点,不让虫子咬你。”
程厌非盯着她,歪了歪头:“为什么?”
陆晚飞快道:“什么为什么?你要被咬了出血了,会引来长虫的。”
野丛中的蛇虫毒蚁尤为多,不小心被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但对程厌非来说,陆晚呆在身边与那群毒虫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。
但即便心中厌恶,他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,盯着她明亮的视线,闭上了眼睛。
他知道,陆晚坐在这便是要看管着他。
他们这些人贩子多疑且谨慎。程厌非观察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。
不对,或许是有的——
只要他摘下这个。
他下意识地攥住脖子上的项坠。粗糙的六道木片摩挲着指腹,似乎将他带回那片炙热的火海。
“你也会与我走上一样的道路。没有人会救你,也没有人会爱你。”
一样的道路吗?
想起女人苍白空洞的眼神,程厌非却只觉得嘲讽无趣。
“你睡着了吗?”耳边是少女刻意压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。
程厌非指尖微顿,却没有睁开眼。
那声音顿了顿后,就没有再继续开口了。少女似乎真的只是想知道他睡了没有。
她不说话,他也不想睁眼,就这么闭着眼睛假寐。
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,耳畔蓦然有微风拂来。
“睡吧睡吧。”少女的声音又轻轻地响起,“我会守在这,别怕,做个好梦。”
好梦?
他其实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了。
天气太热了,热得他每日晕晕沉沉。
闷热的夏夜,连呼吸都是一种凌迟。吸入一口气,肺里就像燃起了一团火,烧的五脏六腑都发疼。
如此炎热的天气,他闭上眼就像再次置身于那片火海,窒息得不能自已。
所以他几乎很少让自己陷入深眠,往往睡一会儿便惊醒,如此反复。
但现下,耳畔的微风不断地拂来。
他能听到是大片的枝叶在轻轻抽打着空气,风息间都是一种安心的草木香。
夏夜的燥意被拂去后,慢慢的,眼皮有点沉,一阵睡意袭来。
程厌非顿了顿,却睁开了眼睛。
他抬眸看去,少女闭着眼睛,月光下,她微微歪着头,不知睡没睡着,手上的芭蕉叶却还不停地扇动着。
叶子朝着他,好像只为他在扇风。
他其实不懂,少女为什么忽然要对他好。
在他的认知观念内,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,必定有所图。
那她图什么?
程厌非想不透。
.
挺着背盘腿坐了一晚上,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陆晚浑身又麻又僵。
感觉自己要在这里原地变成一块化石。
但根本没有人给她调整的时间,天刚蒙蒙亮,马禄便一脚踩灭了火烬,扔了几个水囊过来,冲她使唤道:“兔儿,你去补给点活水,我们即刻出发。”
说着,便一脚蹬上了马背,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。
陆晚只好拿着水囊错过身,去打水了。
她走后,原本就安静的环境显得更沉寂。
直到孩子们终于压制不住眼泪,低低地哭出了声。
再一日的路程便到渝州了。
到了渝州后的命运究竟会如何,谁也不知道。
这些孩子,互相打劲,忍了小半个月终于还是没忍住。
他们这一哭,倒把宿醉的几个男人的昏沉都给哭没了。
绿豆眼宿醉了一晚,原本就头疼,耳边又都是瘆人的啼哭声,他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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