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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人们手捧香珠、绣帕和漱盂,黑压压跪倒一地。

周玹举步从其间越过,掀袍落座在榻边,抬手示意众人免礼。

见皇后脸色有异,周玹刚舒展开的眉头不禁再次皱起,出言关切道:

“皇后可是哪里不适?”

皇后深吸一口气,竭力压下心中怒火,神情冷淡地说道:

“妾身无事,方才不过有些昏眩。”

周玹背对着常清念,是以未曾瞧见适才那一番变故,闻言并未多想,只当皇后是身体虚弱。

周玹转眸看向虚岸道长,许是受殿中压抑之气所感,语调较平素略显低沉:

“道长可曾瞧出什么?”

“依贫道所见,皇后娘娘凤体欠安,许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需得尽快驱邪避凶才是。”

虚岸道长言之凿凿地说着,还故作高深地捋了捋胡须。

想起上回服用符水过后,皇后有惊无险地止住病症,赵嬷嬷眼前一亮,赶忙说道:

“皇后娘娘凤体要紧,还请道长尽快画几道符箓,好为娘娘驱邪治病。”

甭管这符水是不是当真灵验,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。

虚岸道长却没急着应声,只因他也瞧出皇后此病凶险,并不想接下这烫手山芋。

虚岸眼中透着精明,目光在皇后和常清念之间来回打量,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:

“启禀陛下、皇后娘娘,贫道记得妙真道长亦精擅此术,她又为皇后娘娘血亲,何不如——”

“虚岸道长谬赞了。”

见虚岸要推脱,常清念立马开口打断,眼风都不曾扫向虚岸,只朝周玹福身道:

“臣女习道日短,论通晓道法玄妙,远不及虚岸道长。未免耽搁长姐病情,此番还是请虚岸道长代劳更为妥当。”

常清念语气诚恳,神情恭谨,仿佛当真是一心为皇后着想。

皇后冷冷瞥了常清念一眼,闻言没多犹豫,当即颔首应允。

让常清念来画止血符箓,皇后确然不放心。宫中之人皆不懂这些,焉知那狐媚子不会趁机使坏,画符暗中咒她?

周玹虽不知其中弯弯绕绕,但他本就不会驳常清念所请,便对虚岸说道:

“既如此,那便有劳虚岸道长了。”

“陛下言重了。”

见帝后皆如此说,虚岸连称不敢,只得拱手应承下来。随后,又面露难色道:

“只是此番进宫匆忙,贫道未曾备下朱砂与黄纸——”

常清念朝身旁的承琴使了个眼色,承琴立马会意,上前福身道:

“此事无需担忧。一应辟邪祈福所用之物,女冠当日皆曾带入宫中。虚岸道长随奴婢移步东围房便是。”

-

是夜,常清念本该留在椒房殿中侍疾,可皇后嫌常清念碍眼,便寻了个由头将她打发回偏殿。

常清念乐得清闲,回房后却不曾安眠,只静坐在西窗下,等着听皇后那边传来动静——

今日画符箓所用的黄纸,并非是用寻常树皮草根制成,而是研碎的丹参根茎。

煮药时伴着沸烧翻腾的水气,有活血奇效的丹参碎末便会悄无声息地化入药汤中。

皇后心心念念的止血符,这下可真成了催命符。

天刚破晓时,一声凄厉的尖叫陡然划破凤仪宫上空,惊起几只栖息在树梢的鸟雀,扑簌簌地飞向泛着蟹壳青的天穹。

守夜宫女跌跌撞撞地从寝殿内跑出来,手上、袖上都沾染着触目惊心的鲜红,脸色更是惨白如纸。

“血……血……”

那宫女双目圆睁,显然是被吓破了胆,语不成句,只不停重复着这一个字。

宫人们在睡梦中被吵醒,匆匆披衣赶来,见状皆是一脸惊恐,连忙簇拥而上。

“出了好多血……皇后娘娘……”

小宫女语无伦次地喊着,双腿一软,竟是直接瘫倒在地。

正当此时,赵嬷嬷也神情慌张地从殿内出来,一面推搡众人,一面尖声叫道:

“快去请太医!快去!”

凤仪宫夜开宫门去请太医的事,很快便惊动了众人。各宫嫔妃听闻皇后突发急症,皆不敢耽搁,纷纷带着宫人赶来侍疾。

静谧的夜彻底终结,一时间,凤仪宫外竟是阖宫齐聚,人头攒动。

周玹进去看罢皇后,又将吴院判叫出来问话。

甫一出门,却见常清念立在一众宫妃中,正可怜无措地望向他。

周玹脚步微顿,怕常清念在那边受排揎,便命崔福去将常清念唤了过来。

“皇后究竟如何了?”

周玹负手立于廊下,压低声音问道。

吴院判方才诊毕脉,此刻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,颤巍巍地跪倒在地,徐徐道出噩耗:

“启禀陛下,皇后娘娘此次乃是旧疾复发,且来势汹汹,已有血山崩之兆。”

“微臣已为皇后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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