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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
酒店
原丛荆没有回答泰裔陪练的问话。
忽地,他移开目光,瘦长挺拔的身体格外紧绷,姿态很防备,莫名浸着几分危险和冷意,像暗夜里蓄势待发的野狼。男人眼眸漆黑,微微抿唇,摘下拳套,随意抛给身边的陪练,右手将擂台的围绳压低,长腿一迈,从八角笼翻身而出。他离开的速度太快。
尹棘无法确认他的去向。
正当她感到无措时。
掌心忽然轻轻震动,手机在响。
她低头,看向屏幕,是原丛荆发来的消息--阿荆:[等我几分钟。)
尹棘抿紧双唇,回复道:[好的。]
即使是在深秋,拳击场仍是挥洒汗水的地方,中央空调吹出的气体,如冰霜般冷彻。
尹棘肌肤沾染的雨水并未蒸发,她抱紧双臂,忍受着寒意,心脏像被泡在冰水混合物里,起起伏伏,那在跌宕之中产生的晕眩感,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。
她没有找地方坐。
只是站在原地,小范围地踱步,觉察出,有那么几道幽微不明的视线,正朝她望来。
心跳突然一顿。
尹棘低眼,看向那件单薄的校服。
纯棉的材质,勾勒出消瘦的身形,就连褶皱,都透着股羸弱的气息,熟悉的恐惧感,顷刻蔓上她的心头,混杂着强烈的自我厌恶,无所遁藏。
她吸了口气,几十分钟前,她还沉浸在女高中生的情绪里,在表演许晴海时,她或多或少代入了17岁时的自己。但就是在那个年纪。
她寄宿在姑姑家,性格也变得软弱,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,她总被莫名其妙的男生盯上。
那种看上去很好被欺凌的气质,就像鱼背上被划开的伤口,即使黏了几片泛光的鳞片,也是在虚张声势,泛出的血腥气,足以在沉入海底时,吸引无数想要猎食的鲨鱼。
有个工作人员正向她走来。
对方没有恶意,只是想要询问她的状况。
但尹棘的目光却变得戒备。
此时的她,很反感异性的靠近,攥紧拳头,胸口沉钝,无法呼吸,近乎溺水的陷落感。
忽然,她闻见熟悉的薄荷和烟草气息,肩膀随之被披上有重量感的衣物,是件皮质夹克,廓形很大,金属的衔扣,垂在她的腕边,泛出冷白的光,外套虽然没有温度,但却帮她阻隔了那些来自外界的侵扰和压力。
工作人员怔住。
没再过来询问,转身离开。
下一秒,她的右手被有力地握住,完完整整地攥紧,男人的掌心冰凉且干燥,尹棘被激得缩了下肩膀,偏头,看向他。原丛荆的短发蓬松,略微遮住额头,清爽又干净,浮了层潮淡轻薄的水汽,他浓长的睫羽低着,歇落在眼睑,辨不明情绪。“你淋的冷水吗?”尹棘惊讶。
原丛荆低声应道:“嗯。
他的掌心在渐渐变热,温度传递过来,尹棘却想要甩开,因为对他的,那不受控的依赖感,让她越来越无以为继。也是因为,她早就下定决心,要摆脱对他的依赖,她想要变得强大,独立地解决这些困境,更不想让他对她的保护,变得理所应当。
“别躲我。”他低声说。
尹棘刚要缩回的手,被男人及时捉住,他的拇指扣住她,掌根偏硬的薄茧,贴着她细腻的肌肤,慢慢向下划动,她的五根指头本就张开了缝隙,更加方便他的嵌入,十指交扣,严丝合缝,她没再躲,心脏像被交错的枝桠收拢,不受控地猛跳。她慢慢阖上双眼。
脑海里,又浮现出,那株火红色的沙棘花。慌乱地负荷着那炽烈的光和热。
整个人,都快要融化掉。
他握她右手的力度很重,不肯松开半分,周身弥漫着不安的情绪。
像在担忧,她会逃跑。
尹棘神情恍惚,空着的左手,拽紧夹克的皮质衣料,以免从肩头滑落,她的白色板鞋,落在地面,跟着他的步伐走,忍不住偏头,又去看他的侧颜。
忽然产生时空错乱的感觉。
甚至以为,回到了过去。
不知道是怎样来到的停车场。
原丛荆终于松开她,拉开副驾驶的车门,手臂贲出几根线条分明的青筋,他略低下头,示意她上去,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,身形很高,也比从前更有男人硬朗的味道。
尹棘的思绪不再飘忽。
又想起,原丛荆离开八角笼的狼狈身影,就跟她回国后的那个夜晚,他在天台看见她,却要躲开的身影,一模一样。就像条夹着尾巴,落荒而逃的野犬。
上次,她还只是怀疑。
这次,尹棘却能确认,原丛荆就是在躲着她。曾几何时,尹棘认为,原丛荆年少时,对她的喜欢,是很懵懂的。
因为他没怎么接触过别的异性,又逢上那个情窦初开,模模糊糊的青涩年纪,眼见着,相熟的几个公子哥,在不该谈恋爱的年纪,都有了女朋友,也都偷藏了禁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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