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蒹葭之思 (第2/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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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有邀帖上门请她赴宴,沈兰心是和堂妹一起去的,混在人堆里,无需怎么说话。可她现在,却很想与柴顺说说话,说什么都行。

柴顺再问道:“你方才在看什么?”

沈兰心双眸黯然,望向旁边的池水,道:“我在找我的鱼。”

她讲起了自己小时候养过的一条鱼,是家仆给她从小河里捞出来的一条小鱼,浑身青黑,极不起眼。她却很喜欢,小小的个子搬来一个和她半身高的水缸,捡来一些滑圆的小石子做装饰,将这条小鱼养了起来。她那曾经孤单苦闷的时光里,因为这条小鱼,多了一丝生气。

可是,有一日,家仆慌张地过来说,她母亲担心她玩物丧志,于是将她养了一整年的小鱼倒进了院中的绿池。

那池里的锦鲤是祖母养的,又大又壮,还能吃肉。沈兰心那时还小,不敢直接去捞,只好每日都去池边看,如果还能见到那条青黑小鱼,她就伸手进去把它捞出来。

可就如大多数不会令她顺心的事那样,小鱼没有再在她眼前出现过。

沈兰心悠悠地道:“大概是被吃了吧。”

那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,听起来却很重。柴顺凝视着她那张阴郁的脸,微不自察的讽笑一闪而过,却深深地刺中了他。

柴顺抬起手,纤细的手指绕过她耳边的发丝,将那条被缠得微折的耳坠带出来。

沈兰心一下慌了神,回头去看他。那人苍白的脸上忽然落下了一小片雪花,瞬间化入了肌肤里。

二人同时仰头往天上看,阴云之下,已是飘雪漫漫。

·

临别前,柴夫人拉着沈丽予单独说了几句。“我在老家住得多,不常来新州,你替我多照顾阿英。他自小性子执拗,认准的事和人,绝不会变。他一定不会辜负你。你和他既是两情相悦,以后的日子还很长,定要和谐相处。日后去到西域,更是要相互扶持。”

沈丽予谢过长辈的叮咛嘱咐,看着柴夫人和柴顺的马车先行离去,又望向面前依依不舍的柴英。他为多留一阵,特地要了一匹马,待会儿将在大雪里骑马回府。

天寒地冻,沈清嵘不忍让林丽在外面吹风,用自己的披风搂住妻子,再把人整个搂进去。

家仆们很识相地跟着进府了,为那对缱绻相望的情人留出空地。

柴英握住沈丽予两手,想为她取暖,可女孩的手本就温热如常。他不舍地道:“一直找不到机会与你单独相处,这就要回家了,这一日也浪费了。”

不过是新年这几天未见,沈丽予亦觉得时间过得太慢,这下好不容易见上了,却还是觉得不够。

不过,她忽地想起一事,便问道:“柴顺兄长说,你去月老庙那日,求到了一支上签?”

柴英的脸皮薄得藏不住任何事,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子,答道:“是——是的。”

沈丽予见他又羞又乖的,特别想逗他,挑了挑眉,道:“那你怎么没按庙里师傅说的,立即来我府上提亲?”

“我——我,”柴英一开始支支吾吾地,后来像是想好要说特别重要的话,鼓起勇气,握紧了沈丽予双手,道:“那签文只说让我去提亲,并没暗示你的心意如何。我那时不知你对我是什么想法。你还去了月老庙,我以为——你可能喜欢的是别人。”

沈丽予心中一动。许久未见的心上人,也许已经婚配,也许已经喜欢了别人,他怀着这样的心思,过了多久呢?

柴顺兄长和她说,那五年里有几个家世不错的小娘子让家里遣来媒人,打探柴英的想法,都被他推走了。柴英偏要守着能与她再见面的一点希望,也不让家人去找沈家问询情况,好像既想要亲自见面了解她的消息,但又不敢真的去了解,如此固执又矛盾地度过了一年又一年。

“幸好,你喜欢的,没有别人。”柴英这话讲出口,自己却心虚得要命,又问道:“那——你抽到的是什么签?”

沈丽予想了想,歪着头,展露笑颜,对男孩道:“你呀。我抽到的签,就是你!”

柴英一开始见她还要想,以为那签说得不是好话,而听见女孩说签文里就是他时,悬着的心一下定了,却又忽然狂跳了起来,脸上滚烫异常,这鹅毛大雪里,他整个人好像都能原地烧起来。

沈丽予把手绕到身后,随即取出了两个像糖人一样的木雕。

她按照自己画的小人图纸,一整月里除了看书学武,其余时候都在刻这一对木雕人偶。她也想像外祖母那般,给心悦之人刻一份定情物。只是她没有外祖母数十年的功力,手艺并不好,而且她的刻刀之前用过太多次,真要用来刻一些特别要紧的东西时,反而变得不好用了。

那对人偶被她捧在手里,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她和柴英,她把像自己的那个人偶送出去,道:“我留下像你的这一个。如果我们日后见不到面的时候,你可以——看一看手中的人偶,可解相思之苦。”

柴英顿时心潮澎湃,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人偶,对女孩摇头道:“不会的。什么都不可能比得过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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