嫌隙 (第2/2页)
可她还是不甘心,连着几日都是如此,醒来便在院里等,一坐就是一天,日头东升西下,爬过屋檐又下高墙。每日除了银杏送三餐,她想知道的人和消息全都没有。
银杏也不知到了几日开始,她便不再来等了,有时会在药园里给那些还能存活下来的草药浇浇水,又或是看她在屋里捧着书看。
偶尔会问一句:“银杏,阿拾这些日子可有问起过我?”
银杏想了许久,都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些,可阿漓什么都明白了。
自是没有。
他从未提起过自己。
他当真是狠心的。
阿漓就这么想着,再忆起他们在梵幽谷的日子,只能借着那些回忆,苦撑着在兰雪园的寂寞和孤独。
可她在梵幽谷生活了十几年,只身一人也未曾觉着孤独。
阿漓禁足第三日,和颂离京,宋听时终究是去送了,和颂穿着那身旧甲,长身立于马背,剑系马鞍,她手里转着马鞭,同以往一样与他辞行。
“不必送了,待我到了西境再与你写信。”
宋听时神色淡然,“路上保重。”
和颂还想着他能说点别的,却也没有。
只好自己开口:“此次回京我觉着我们同以往不一样了,或许是因为阿漓的事情,又或许你我不知从何时起,想要走的路也有了分歧。”
“可是阿时,让陛下赐婚之事,我不后悔,至少我该为自己争取一次。”她大方说。
宋听时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。
“至于阿漓的事,我没往心里去,况且你不是也还了我三十军棍,倘若来日我能活着从西境回来,再与你喝酒颂歌,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。”和颂说完等着宋听时回应。
身后副将吹着勺子催促启程。和颂勒紧马绳,正要下鞭时,宋听时说:“还和从前一样。”
“待你凯旋。”
和颂回眸对上他的视线,二人在肃风里相笑,还是从前的他们。
西行的马蹄渐行渐远,掀起的尘埃落了一地,半晌宋听时才转身上马入了城门。
曲阳王府里。
楚寻芷和陆鸣珅各站一侧,曲阳王手里攥着鱼竿,坐在树荫下,钩子没放饵料。
“和颂离京了?”
陆鸣珅拿回虎符,而今也是满面春风,“是,王爷,宋听时前去送了。”
“哼,”曲阳王轻蔑一声,“还是阿寻有主意,既让他心甘情愿交回虎符,又不动用咱们一兵一卒。”
楚寻芷掩着面谦虚说:“父亲谬赞,女儿不过是在和颂面前多说了两句,谁知她这么上道,竟然跑去御前请旨赐婚。原以为她是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巾帼,却也会为儿女情长折腰。”
“父亲的对手,属实算不上精明。”她在这场对弈了吃到甜头,进而就看不清自己,还妄想要得到更多。
她能让和颂与宋听时产生嫌隙,又能让阿漓在这场暗斗里受了禁。她虽一无所获,在宋听时那也起不了眼,可只要两人感情产生裂痕,她便有机可乘。这就是她的筹算,她等了那么多年,也不急于一时。
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,陆鸣珅正在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,这些日子难得有机会与她多站在一块谋事,以往与曲阳王谈正事,楚寻芷都不曾参与,这次是为着和颂的事,她出谋划策,这也就多了接触的机会。
“这里无事,阿寻先下去吧,我与陆将军还有要事要谈。”曲阳王支走楚寻芷之后,才问起旧事。
“既然兵权已经收回,接下来就是对付宋听时了,只要他在一日,宋家军在你手里长久不了。”他沉声说着。
陆鸣珅隐藏起先前的欣悦,正肃回:“王爷说的是,属下派人暗中盯着他,近几日他除了上朝,再无去别处,就连军营也少踏足。”
“兵权刚交回,他自是得安分一段时日,这也能掩人耳目。”
“掩人耳目?”陆鸣珅探着脑袋不大明白其中之意。
“他能乖乖交出兵权,不代表他无心兵权,那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,把人给本王盯紧了。”曲阳王神色忽而阴狠,手里的鱼竿动了一动,鱼儿上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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