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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纯粹的自己 (第1/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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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院粗陋的瓦罐中插着路边不知名的白色小野花,长短不一的木板桌面上散落着可爱的石头摆件。

荒漠困苦,家却温馨。

这是阿兰小姨慈锦安的家,也是洮箐和蒋泽昀暂住的地方。

两个月过去,蒋泽昀的腿伤在慈锦安的悉心照料下渐渐痊愈。

他的断骨只被天水定光治好了一半,即便皮外伤痊愈,也始终走路不太稳妥。

日头渐黑,这些时日洮箐将芜村探索了个遍,却始终一无所获,只好慢悠悠地朝家走去。

如同之前许多个夜晚那般,小院在沉夜中亮起黄灯,仿佛在等待她的归来。

推开院门,果然见到一院的热气腾腾。

在灶台间忙忙碌碌的慈锦安或许是听见推门的声响,扬声笑道:“阿兰回来了,饿了吧?”

洮箐接过慈锦安递来的红薯粥,听她语气比往日高兴不少。

下一秒,却瞥见小院中坐着一个炸毛的卷发女孩,正狼吞虎咽地喝着粥。

“嗝。”

一碗接一碗,足足连喝五碗之后,不修边幅的女孩才终于抹了抹嘴,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皮朝她打招呼:“阿兰姐,晚上好。”

说罢,还不等洮箐反应,就放下碗往厢房走去:“娘,我睡了。”

洮箐心中一惊。

那女孩分明长了张和自己五六分相似的脸,若是再苍白一些,年纪再大一些,几乎就和雾气中的女子一模一样。

她下意识地就想追上女孩,将一切问个清楚。

“阿兰,吃饭。”

将糙面饼放在桌上的慈锦安语气有些嗔怪,拦住洮箐的去路:“有什么事等吃饱了再说,你一天天不好好吃饭,都上不出厕所了。”

……她不需要上厕所。

洮箐很想反驳,但架不住慈锦安的热切絮叨,只好坐下来默默啃那刮嗓子的土黄色饼子。

“肖逸秋呢?”

洮箐这时候才想起饭桌上少了个人。

“逸秋在小屋呢,他吃过了。”

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慈锦安在洮箐身边坐下,嘴角带笑:“你们这些孩子一个都不让人省心,天天不着家。绯绯是这样,你也是,只有逸秋还能听我说说话。”

“他这几天也累坏了,吃完了饭快去看看他吧。”

好不容易啃完饼子的洮箐被慈锦安塞了块洗净的湿润帕子,不由分说推进了蒋泽昀在的小屋。

这间小屋在院子最偏僻的一角,门外屋内都堆着些杂乱的石头。

洮箐之前只是匆匆一瞥,从未驻足。

她在门口往里望去,只见纷繁杂乱的石料中,眉目沉静的青年手持刻刀,就着窗外几缕飘忽的月光,用力刻画手中的线条。

他薄唇抿成一条线,神情投入,仿佛手中之石便是他的整个世界。

或许是蒋泽昀太过专注,洮箐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,直至油灯的火芯燃烧殆尽,发出轻微的劈啪声。

才将人从凝滞的幻梦中唤醒。

“你怎么会这个?”

洮箐举起油灯,细细打量起那些惟妙惟肖的石刻。

飞天伎乐,稚子夜游,群狼奔驰……

灵动而形神毕肖的石雕在颤动的烛光间影影绰绰,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桎梏,成妖成仙。

【是肖逸秋会。】

蒋泽昀的心声通过从契传到洮箐的脑海中。

洮箐没想到在他人眼中残缺不祥的肖逸秋还有如此本领,她心中某个位置忽然有些酥而麻,而后涌起一股……

掺杂着自豪的苦涩。

洮箐知道,这是原主阿兰的情绪在影响她。

就像蒋泽昀在肖逸秋的影响下熟练地握起刻刀,明明能与人交流却开不了口,只能用心声和她说上一言半语。

他们都被宿主的身体和感情牵绊住,变成了不纯粹的自己。

趁着原主的情感在两人心中发酵,洮箐缓步上前,用手中的湿帕子轻轻擦拭蒋泽昀沾上石屑的脸颊。

一点一点,从眉到眼,鼻梁嘴角。

轻柔地,缱绻地。

浆洗得干净温暖的帕子不是阿兰对肖逸秋的妥帖照顾,而是洮箐编制的陷阱。

【……我自己来。】

“别动。”

站立的洮箐和坐在刻桌前的蒋泽昀,离得极近。

居高临下的姿势彰示着洮箐的主动权,她抽回被蒋泽昀拿走的帕子,见到他耳垂渐渐泛红,最后,是干脆垂眸不看她的破罐子破摔。

这份模样,仿佛他是乱入盘丝洞的唐僧,而她是吐丝三千的蜘蛛精。

此情此景,洮箐更加有点肆无忌惮。

她抬起另一只手轻抚蒋泽昀的眼角眉梢,用手指淡淡描绘。

世人皆道眉目寡淡者薄情,即便轮回不知几许,也早已变了模样,蒋泽昀却一如从前,有松墨般的眉。

洮箐忽而想起姜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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