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裕野星慈穿着一件黑色连帽卫衣,黑色工装裤,黑色马丁靴,黑着一张脸走在灯红酒绿的歌舞伎町街道。
他把脸藏在帽子里低头快走,活像穿行在人群中流离失所的游魂。
拐过几个弯,歌舞伎町的喧嚣已然被抛之于脑后。
他抬头,将眼前的街景与手机上的图片比照,然后进了一道狭窄的门。
扑面而来的高级香气。
有人从楼梯上来,一头乌发云朵一样蓬松,在两肩披散。
他小心避让,与之擦肩。
听到身后那人大喊“小心被生吃掉哦!”
他眸光丝毫不动,冷哼了一声。
这世道,不就是你吃我我吃他他吃你,横竖就是一个吃,谁比谁高贵。
“不好意思——”
他一站定,门厅里打扫卫生的全体西装男都齐刷刷看了过来。
这种俱乐部的服务生,都是个顶个的好看,不是外面那些移动应援卡车上写着“年卖上一亿四千万日元”的便宜货能比的。
有钱人的口味果真更高级。
正在双方面面相觑的功夫,一个中年男大步流星出来,笑问:“是来面试的裕野?”
裕野星慈点头。
中年男看起来和蔼可亲,一落座就变了脸。
“大学毕业四年间一直没有工作经验……”中年男将他的履历书往桌上一扔,“A+不是一般的店,你做不来的。”
裕野星慈:“有多不一般。无非是客人更有钱而已。”
店长被气得想笑。
“歌舞伎町的一般俱乐部都是普通人光顾,被骗得倾家荡产以后去干风俗业赚钱。最后大家一起下地狱。但是我们家不同,客人都是名校出身的政商界精英,这里没人会下地狱。”
左不过还是更有钱,玩不完。
裕野星慈“嗯”了声。
店长更气了。
他本以为说这些能让对面产生一点怯意,但没有,他还是一副恹恹的姿态。帽子遮着上半张脸,口罩遮着下半张脸。
好像他才是上位者。
店长不耐烦,两手一摊,“所以你凭什么进A+?”
对面的男生沉默片刻,随即摘下了帽子和口罩,身体略微前倾,“我有一个必须要进A+的理由。”
纵然是阅人无数的歌舞伎町俱乐部老板,不免也倒吸了一口气。
他美得很客观,眉眼干净又英气,二十六岁的年纪,恰逢青涩与成熟交接的界限。一张脸上别无表情,却像在睥睨着众生。
难怪要戴着帽子口罩,万一遇见痴汉痴女,保不准当街就给人撅了。
店长一生要强,年轻时自封歌舞伎町第一帅,老了也不遑多让。然而现在他总算是可以卸下第一名的重担了。
只是面子上过不去,他思忖了许久,还是挑出了一点毛病。
“你这样的表情,太硬了点。”
旋即他又说,“没关系,我们会培训。”
裕野星慈勾唇轻笑了一下,“请多关照。”
店长眼睛都看直了。
这不仅不是绝世美人,还是成堆成堆的钞票!
不过,在正式上岗之前,得挫一挫他的性子。要怎么挫比较好呢?
店长一拍脑袋,想起了自己刚入行时候的经历。
“那就先从打扫厕所开始吧。”
A+自诩顶级的会员俱乐部,每日的工作内容就是陪着客人品酒、打球、谈论商业和人生,讲究高贵、优雅和体面,才不会像其他俱乐部一样动辄罚人扫厕所、洗衣做饭。最严重的警告,也不过是徒手擦地板而已,月收入全店倒数三位即可解锁。
所以说,连富姐富婆们踩过的地板都不是人人能擦的,遑论刷马桶这等工作,那简直是有辱人格。
裕野星慈就这样成了A+俱乐部有史以来第一个打扫厕所的倒霉蛋。
他顶着一张究极无敌帅脸在厕所里上班,与其他人几乎见不上面,孤苦伶仃一个人,居然也没有一句怨言。
马桶擦得锃亮,洗手台永远干爽找不到一滴水渍,连镜子的灯光都是拍照最出片的最佳角度。
普普通通的厕所一夜之间蓬荜生辉。
店里的男服务生们,上厕所都不敢放开了尿,生怕动作太粗野,侮辱了这高贵清冷的小/便池。
任劳任怨擦了一个月厕所,终于有人和他搭话。
那天他正在给卫生纸补货,隔壁忽然有人很羞耻地问,“请问……有纸吗?”
裕野拎着一大袋卷纸敲开了他的门。
别人旁观拉屎和旁观别人拉屎,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。
从厕所出来,要纸的男生递上了名刺[注1],并诚挚邀请他一起吃早饭。
为什么是早饭,因为早上下班。
名刺上写着“天月”,一看就是工作专用的化名。
裕野星慈欣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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