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深的梦魇 (第1/3页)
彩色的光影远去,四周渐渐变得漆黑无比。
洮箐在黑暗中轻抚胸前的吊坠项链,朝着更深处走去。
她本以为梦魇中这片无尽的混沌要长久地吞噬她,直到她的斗志被蹉跎耗尽。
却没想到,没走多久,幽冥中就传来切切的风声。
那风和拂离宫中的风太不一样,弥漫着干燥的麦秆气息,隐隐透出泥土的味道。
黑暗褪去。
她倏然被黄澄澄的麦穗包围,饱满的麦子低垂着头,与风同泛浪。
远处飘来柴火的气息,夹杂着米饭的香味。
在夕阳的映衬中,这里俨然一副田园牧歌的悠然景象。
可在这一派宁静祥和中,有刺耳的声音传来——
“哟,蒋家的欠债鬼,你这是要去哪?”
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混混在麦田旁的空地上围成一个圈,堵住中间形单影只的少年。
少年却十分淡定,似乎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:“我没钱。”
只一眼,洮箐就知道,那少年是蒋泽昀。
只是他看上去年龄不大,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。
“你当然没钱,你家的钱,我们的钱,都被你那个骗子老爸骗走啦!”
“真不知道你们家怎么还有脸在镇上待下去,欠了那么多人的债,还有闲钱送你上学!”
和蒋泽昀年岁差不多的混混们冷哼一声,手一窝蜂地上前,拽开他的书包,四处乱翻。
这些眼角眉梢都透着痞气的家伙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恶形恶状,横行霸道极了。
甚至一把扯过蒋泽昀的校服,搜寻里面有可能的暗袋。
可找了半晌,依旧一无所获。
颗粒无收的混子头头气不打一处来,一拳就挥了上去:“妈的,一个穷鬼还穿那么白净,兜里屁也没有,害老子白等半天!”
那一拳结结实实地落在蒋泽昀肚子上,打得他一声闷哼。
但或许是想息事宁人,他的眉头皱得很紧,拳头也攒了起来,却还是耐住了性子,没有反击。
可几个男生还嫌不够解气,抬手一扬,就把他书包里整整齐齐的作业和课本抖落在地,随便撕扯起来。
“还给我!”
被打也没有还手的蒋泽昀眼见课本被毁,不由得激动起来:“别撕我的东西!”
“怎么,不过撕你两页纸而已,这就受不了了?”
领头的混混男生卷起白花花的纸页,撕得更加起劲。
甚至有人把这些碎片劈头盖脸地砸到蒋泽昀脸上,倒打一耙:“果然是瘸腿老太婆养大的,连个像样的课本都没有。”
这一句话却是点燃了炮仗筒——
“不许说我奶奶!”
原本还算理智的蒋泽昀把忍耐两个字抛到了九霄云外,“欠你们的钱我都会还,别太过分了!”
蒋泽昀的奶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热心肠,年轻时因为救火而被倒塌的墙砸伤腰背,以至于后来脱位的颈椎压迫双腿,不良于行。
而蒋泽昀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,自然听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好。
“过分?”
“老太婆自己养不好儿子,说两句怎么了?!”混混不依不饶。
蒋泽昀忍无可忍,一拳挥了上去,打得对方龇牙咧嘴,鲜血直流。
“你!你敢打我?!”
十几岁的混混头子已经有了日后逞凶斗狠的架势,摸着鼻腔中流出的温热液体,咬牙切齿道:“打死他!”
“来啊!”
或许十几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,此刻的蒋泽昀还没有日后包容一切的翩然模样。
他像个受伤的小兽般龇牙咧嘴,愤怒地迎了上去,抄起手边的东西反击。
可他势单力薄,再勇猛也双拳难敌四手,更别提小混混们还有提着几根木棍。
时间一长,他就渐渐败下阵来。
男生们囫囵地用棍子抵住他,按住脑袋,试图在他的脸上做些文章。
更有甚者高声咒骂:“骗子爹,早死的妈和爷爷,还有个瘸腿的奶奶,你们一家都是扫把星,痨病鬼!”
“今天落在我手上,绝不让你好过!”
一头黄毛的小混混头子抄起木棍,就准备试试蒋泽昀的脑袋和这棍子哪个更硬一些。
木棍狠狠下落,带起空气中咻咻的风声——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突然!
“啊!”
黄毛混混的手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开,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他手中的木棍也不受控制地脱手,用力砸在一旁的大树上,差点将树拦腰斩断。
剩下的几个男生也几乎是瞬间飞了出去,低空滑行十几米,才堪堪倒在地上。
他们的脸遭受重击,硕大的巴掌印清晰可见。
刚刚骂得最恨的人,被打得口吐鲜血,像下蛋的鸡一般咯咯地吐出几颗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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