硕鼠 (第1/2页)
隆冬时节,大雪封城。
阊都刑狱关押的都是死罪之人。
庆隆十三年,寒冬腊月的刑狱,赵承郢浑身抽搐发抖,嘴唇干裂发紫,气息已经紊乱。
刑狱位于养马场地下三丈,暗无天光。刑狱过道的油灯只有审讯时会点燃。看押人手提着马灯,给常瑛照路:“他还活着,常公公。”
“此子,可曾有进食。”常瑛问道。
“有的,昨夜三更,小的起身如厕,提灯经过他的狱房,发现此子已然痴呆。”
“怎么讲。”
“小的提灯见他徒手活剥了一只硕鼠的皮,用一口白牙硬生生咬掉鼠头,吐在手掌,吃力地拽出硕鼠的内脏,甩出了狱房,舔干净硕鼠血,一口丢到嘴里生吞了下去,小的看的呀,恶心坏了,小的现在都不敢闭眼,一闭眼,小的就想吐。”说着,看押人将提灯移到墙角:“老祖宗,您看,这就是那只硕鼠的内脏和头。”
提灯一照,鼠目聚光。
常瑛做吐,骂道:“混帐,一派胡言。”
“小的,亲眼所见,千真万确。”
“把人押出来,我倒要亲眼看看此子生吞硕鼠。”
赵承郢整个身体蜷曲在刑狱朽坏的木板上,眼神涣散,给人一种已然痴呆的模样感。
他的眼睛盯着狱房上方滴水的通风口,耳边不时传来刑狱过道痛苦的呻嚎以及拖拽的声响。
常瑛手里捧着暖壶,站在狱房门前,对着看押人道:“皇后命我严审此案,就是不想给三殿下活路,你们都给我长点眼,人要是活着离开刑狱,皇后追查起来,你们难逃一死。”
“常公公放心,入了阊都刑狱,没用不死的道理。”看押人提灯照着狱门锁,对着另一个狱卒道,“给常公公开门,让常公公好好看看昔日高高在上的三殿下。”
“常公公莫怪小的直言,既然皇后要三殿下死,那为何不趁此机会杀了,何故折磨至今,让此子吊着一口气,苟延残喘至今。”
“蠢货,那是皇后要三殿下死,自然是要借她的手,三殿下的血是你我能沾的吗?身居宫廷,你我皆为皇上办事,再不济此子曾贵为太子,深得皇帝溺爱,皇亲国戚的血一点都不能沾染,知道吗?轻则赐死,重则株连九族。”常瑛用脚踢了踢赵承郢的后背,“皇后想借我的手,杀了三殿下,自个明面上当老好人。”
“原来常公公也是个明理之人。”赵承郢哼出一句。
“老奴多谢三殿下谬赞。”
赵承郢喉口嘶哑道:“将死之人想劝你一句从良。”
狱卒借着昏黄灯光,打开狱房厚重的铁门。
锁链碰着铁门,磨出些火花。
常瑛迈开步子,跨入关押赵承郢的狱房。
狱卒紧随其后。
两名狱卒搬来一把木椅放在他身后。其中一个狱卒鼓起嘴吹走木椅上的灰尘,又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道:“老祖宗,阊都刑狱条件简陋,比不上北寺塔刑狱,这里没有卧榻,茶具,众人只寻来一把木椅,老祖宗金骨高贵,寿比南山,切不可累着,你坐下审。”
常瑛坐定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小的名叫六顺,金陵人士。”
“好,我记住你了,你去把他架到我面前。”常瑛用手指着狱房木板上的赵承郢说。
六顺道:“六顺遵命。”
六顺走到赵承郢面前,打算托他起身,奈何赵承郢身子骨僵硬,发沉,托也不动,拖也不动,整个人好似沾在地上。
常瑛看了一会儿,不耐烦地吼道:“废物,刑狱都养的什么废物玩意儿。”
常瑛示意再加两名士兵,欲把赵承郢架到他面前。赵承郢的身子依旧静如磐石。
常瑛见赵承郢不配合刑讯,奸笑道:“你家准夫人托我给你带句话,她说,她等你平安回家入洞房。”
赵承郢身子微动,强忍着痛,侧过身子,怒视常瑛道:“瑶瑶身后有一整个姜国,你能奈她何,恐怕你个阉人也只有嘴硬了。”
话音刚落,常瑛就从木椅起身,走到他的身边,蹲在他面前道:“三殿下,许是冻醒了,脑子冻不灵光,话都不会说了,看来是要给三殿下洗个热水澡,再审也不迟。”
说着,常瑛旋开手里暖手铜壶的盖子道:“陛下三日前在太安殿,只见你一人,见完后就口吐白沫,一直卧床不醒,薛太医脉诊过后,说陛下中了安眠的毒,你想弑君,是还是不是?”
赵承郢咬紧牙关,不愿发话,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。
他记得当时已是宫禁,常瑛应皇帝旨意宣召他入太安殿议事。姜文瑶一路送他到太安殿门前道:“三殿下,你是聪颖之人,此时陛下召你议事,你不觉得有诈。”
“此事若为真,当去,若为假,那就是有人故意设局,要让我入局,那就说明去与不去,我的父王都有危险,所以作为当朝太子,我理应当前往,你要知道水浑了,定是有人要搅。”赵承郢眉间微微皱起道,“起风了,你也早点回去,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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